012章(1 / 2)
晚上六点钟时,赵江波画完了板画果然领到了一份盒饭,土豆烧带毛肥肉、西红柿炒蛋、水煮大白菜和一份米饭。
食堂老柯、老陈、老王三个加班准备明天中午工作餐,工作餐只供应中午一顿,本来不要这么麻烦的,糊点猪食就可以的,但明天有上级领导来,害怕领导跑到食堂来看到工人吃猪食影响不好,所以就把工人当一天人了。
这二、三十个巨大的蒸笼里凉着满满的卤牛肉,香气扑鼻,三个食堂职工等着肉凉也没什么事,聚在角落里赌博。
团委几个人,男的干完活滚蛋,女的干完活还要陪领导,陪领导的吃的自然是大餐,没有领导在食堂吃猪食的,赵江波想到晚上要去夫子庙茶楼和喜之郎——!噢——!冲八郎接头,所以就在食堂吃了,左右不过是一顿饭,于他来说,吃什么都是吃。
老陈连输了几次,看见赵江波捧着个便当在边上看,不由骂了声:「呆屄!」
老柯道:「输就输了,骂什么人呐!」
老王也笑:「明知他大脑不正常,你就别刺激他,要是犯病就不好了!」
赵江波把脸凑上来:「你们说什么?是说我吗?不如带我一个好不好?」
老陈道:「行——!输了你得给钱啊!不能耍赖的!」
赵江波把头直点。
三个老头赌的是硬币正反面,一枚一元硬币,旋转时用碗盖住,停下后猜国徽还是字。
赵江波傻乎乎的道:「一枚有什么猜头,不是正就是反,一猜就中,不如用三枚,在桌上用粉笔写上全正、全反、一正两反、一反两正等等,我们就把钱压在写的字下面,押中的拿走,押不中的输钱,不过一个人压了,另外一个人就不能再押了,这样不是更有意思?」
老陈道:「这玩法新鲜,你是在哪学的?」
赵江波道:「水西门桥上啊,那里晚上有许多人都这样玩,我一玩就玩掉几十块呢!」
老陈听的老眼放光,立即又找了两枚硬币,再找一个空碗,依法在桌上写了字,把三枚硬币扣在碗里摇,然后「叭——」的一声,放在桌上,道:「押吧!」
赵江波傻笑,随便压了个全正,输了,三个老头哈哈大笑。
赌这个东西是不可控制的,几分钟后,赵江波赢了第一把大的,三个老头都骂,说他呆人有呆福,也就是四十多分钟吧,三个老头没钱了。
赵江波看着一把零碎的钱钞,嘻嘻笑道:「总共就赢了你们三十三块六毛七,你们三个就没钱了?不行不行,再来再来!」
老柯咽了一口口水:「我们一个月工资才两百三十几块钱,两百块钱要交给老婆,二十块钱给父母,剩下的才能自由支配,这是我们三个全部的活便钱,现在被你赢了,这个月连洗澡剃头的钱都没了!」
老陈道:「不如写欠条,再来几把,否则最便宜的南京烟都没的抽!」
赵江波嘻嘻一笑:「我看不如这样,最后一把,我把钱全押上,赢了我输给你们一人一个三十三块六毛七,输的话你们每人再输我三十三块六毛七,赌不赌?」
老柯道:「这个……!」
老王咬牙:「赌——!挺死鸟朝上!」
老陈咬牙,把那碗摇得叮叮当当的乱响,半晌把碗一扣:「压——!」
结果赵江波当然弄鬼,三个老的自然又输了,个个唉声叹气。
赵江波笑:「也不占你们便宜,答应我个条件,我就把你们这个月剃头洗澡抽烟的钱全还给你们!」
「说说看?」老柯道。
赵江波看了一眼卤牛肉,伸出手指一指道:「三十团卤牛肉!反正又不是你们家的,厂里上千号的人,明天打饭时,你们给他们每人少打几块就可以了!」
老柯看了看其他两个老的,其它两个老的一齐点头。
赵江波笑起来:「写欠条,明天一手交肉,一手还条子!」
老陈咬牙道:「真不知道你是真呆还是假呆!」没奈何,三人写了一张欠条,签了名字。
赵江波一笑,收了条子,果然把面前的碎钱往他们面前一推。
老柯叹气:「还是呆哟,要是我们写了欠条又赖账呢?」
赵江波道:「那就再赌你们三个老的人品喽!」说完话,工作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他们没见过的「向日葵」香烟来,把封条拆了,把烟全倒在桌上,小心的收了烟纸笑道:「拿去抽吧!」
老王低声道:「明天早晨十点钟左右过来,记住,别给人看见了!」
赵江波点头,转身走了。
老柯望着他的背影叹气:「脑子还是不好使哟!」
老陈道:「给你抽你就抽,管他脑子好使不好使做什么?倒是省了我三天的伙粮哟!这小子地道,以后得多打交道!」
老王点头,表示认同,急急的掏出空了一半的烟盒,把桌上散落的香烟往里装。
赵江波先回车间,换了工作服,把那颗南红和玉琮收进塞得满满的戒指介子空间,至于工作衣口袋里的那一堆欠条,就随它去吧,左右是个玩,又不是真想赢他们钱。
走到能仁里街口,招手喊了一部马自达,突突的开到文德桥,看看才七点半,想来小鬼子还没来,给了马自达师傅两块钱,信步走在了桥上。
以前的文德桥是木桥早塌掉了,现在的石桥是解放后新建的,华灯如彩,站在文德桥边,身东就是泮池和天下文枢,九三年时还没有城管,晚上文德桥上还有三教九流的老营生。
顺着桥面向南走了几步,左手戒指又轻轻颤动,赵江波跟着脑海中的提示,看向桥南边的一个象棋摊。
中国各地都有这种摊子,摆个残局骗人钱财,这营生在旧社会是下九流之外的流外流,起先是落魄文人,没奈何找个法子裹腹,有个以文或者以棋会友的意思,后来就变味了。
民国京城有两个象棋大师,总结了个陆马残局八百破,戒指遗留的意识流里有三百多种,九三年时也没有手机,也没有电脑,赵江波闲时研究了八十多局,并且以此大杀四方,也赢了许多彩头,当下走了过去。
打眼一看,呵呵!认识,陆马残局第二十四局「美女寻夫」,而且还不是变式,就是最初的残局。
摆摊的是个河南人,用河南话问:「老板!玩吧!十块钱一次,破了立即有十块给你!」
赵江波笑:「你来多长时间了?」
河南人道:「前几天和几个老乡到南京,几天都没找到工作,出来讨个吃饭钱,以棋会友!」
赵江波道:「你一打工的还以棋会友?」
河南人不服道:「别看不起人,我家祖宗还做过大官,就是后来被革命了,家产田地全部没收,要是换做解放前,我就是个地主老财你信不信?」
赵江波微笑:「我信!」怎么能不信?棋纸上压着的两个东西,一个是鸡冠红的鸡血石印章,一个是和田鸭蛋青的羊脂玉笔架,那笔架是个向后把嘴插进翅膀里的天鹅,雕工是北方工,特别的惜料。棋子的其中五枚是一级和田青玉,但这几件东西都是残破不堪,边角被磕碰的一塌胡涂,表面刷着重漆还布满了油污,遮住了本来面目。正常情况下断不会如此,显是有人故意为之,想是为了躲避那场十年浩劫。
河南人见赵江波蹲在他棋摊前只是打量,这大冷天的摆摊真不是人过的,再加上腹中饥饿,忍不住催促道:「别尽看着,玩一把吧?」
赵江波掏了一张十元的「火凤凰」道:「反正没事,我们慢慢玩!」
河南人下午5点钟就蹲在文德桥边摆摊了,两个多小时下来,鬼都没一个,南京人明知是骗钱,哪个会上当?再加上天冷,连停下来看一看的人都没有,再加上饭没吃上一口,闻言忙道:「那可不行,我没空功夫陪你玩,我们这行的规举是这样,我摆阵你破阵,每步落子都不能超过十秒,否则就算输!」
赵江波犹豫道:「这样啊!我想想!」
河南人焦急:「大冷天的,你要玩就玩一局,不玩拉倒,一个大老爷们,犹豫个球啊!」
赵江波似是意思不定的道:「那好,我就玩一次,输了就走!」
河南人蛊惑道:「怎么没玩就想到输呢,万一你赢了呢?」
赵江波道:「哎呀——!我赶时间,下次再说吧!」说完就想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