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三章 得见名妓(2 / 2)
妓院鳞次,比门而居。琼楼玉宇,花明柳媚。
左晚衣翔步而入,贵气迫人。段玄璟跟着他亦步亦趋。
门房见状,虽面生,却不敢阻拦,以笑脸恭送。
到了大厅後,众奴迎出,递上水晶苹果等珍贵鲜果,亦奉上香茶。
左晚衣喝下後急急呿了一口。
“不长眼的奴才!这茶叶只是亚斗。当我是何许人!”左晚衣吐出一口纯正的京腔。
最高级的茶叶称作斗,更次一等的则是亚斗。茶叶还有更低等。
眼看左晚衣轻易就辨出茶叶,众奴对他高看几分,连声道歉,又换上一杯新茶。左晚衣一边蹙眉说着“勉强凑合“,一边把赏钱丢给他们。
看左晚衣变了个人似的,段玄璟心里感慨他怎麽这麽会装,连他这个皇帝都要比下去了。
奴才看他如此排场,逐请老鸨过来。
老鸨一来,左晚衣盯着她的脸,眼也不眨一下。
好俊的客人!老鸨眼睛一亮,看左晚衣年纪轻轻,心里猜他可能是个游山玩水的富家弟子。但是,左晚衣一开口,便是花丛老手。而且,他亦有上位者的风范。他给老鸨的赏钱是宝钞。宝钞一般在京中流行,因京官薪俸有宝钞。这就暗示他的身分不一般了。老鸨也认得他身边的傅大年,有熟客在便更放心。
傅大年也是见多识广,生怕自己得罪了京官,心惊胆颤。
“我今日来是想看花榜中的名花。除了那月生,如意、雅仙、彩云哪一个都可。”
“大人,我实在是听得糊涂了,我们月生有哪里不好?” 眼利的老鸨对他达官贵人的身分十拿九稳,心里已愿意替他问一问名妓可否一见。
“我有友访京时,曾来过海珠宫,他说如意擅画竹、雅仙善诗词、彩云通文史、月生妙鉴赏。三人的才符美名,月生却是名不符实的。每当有人成诗文,找她鉴赏,赞她总能找到得意处。其实她只是与人串通,以博才女之名。”
“这都是胡话。我们月生才貌双全,绝无虚假!” 老鸨心里一沈,妓女的名声十分重要。若是连远至京城的贵人之间也有这样的流言,这对月生又或是海珠宫有不好的影响。“大人不如见上月生一面,便知真伪。她不比如意、雅仙逊色,是个才色双绝的奇女子。”
“...唔...好吧,那我也卖嬷嬷一个人情。若月生非如朋友所言,我定会为她叫屈,让京中友人知道真相。”
老鸨便到月生的雅轩去。三人用过鲜果後,老鸨复至,对左晚衣高兴道。
“月生愿意邀大人入室。只是,她希望大人以她的名字作对联。这应难不倒大人。”
话音刚落,左晚衣已不加思索回答。
“此地有二分明月,偶来借半月闲生。”
“大人厉害,请随我来。”
相对左晚衣的一脸从容,段玄璟努力按捺住好奇心,沈思左晚衣怎麽真的能成功见上那花上千金也难以一见的名妓。傅大年的激动之色却是藏不住。他已来了海珠宫一年了,还未与月生共处一室,每次最後都是找其他次等妓女。
老鸨引三人到一轩,推帷入室。
室内炉香凝燃,郁勃氤氲。月生轻盈苗条,口朱玉色,庄严靓雅,幽姿
逸韵,犹如一抹月色。她貌殊倨,不行礼。
段玄璟凝视着少女,少女天香国色,不输那千挑百选的秀女。
月生亦不断打量着左晚衣和段玄璟,不给一脸横肉的傅大年施舍一眼。左晚衣和段玄璟相貌出色,浑身贵气。她勉强才能挑出微瑕。段玄璟的俊带着三分邪气,让人难以信任。左晚衣一看就知他惹上一身风流债,亦非良人。不过,二人之俊美世间罕见,瑕不掩瑜。
“此间狭窄,只能容二人。你们哪一位是想出那对联之人?”
“是他,我们就不碍你们了。”左晚衣站起来,拉段玄璟出去。
月生睁大美目,傅大年给了左晚衣一个崇拜和感激的眼神。
一走出去,段玄璟便抵抗不了好奇心,着左晚衣给他解惑。左晚衣这才从翩翩公子的作风变回段玄璟熟悉的不拘小节、大大洌洌。
“晚衣,原来你对茶有如此深的钻研,真是佩服!”
“我的舌头怎可能分得清茶叶的水准。我只是了解妓院的待客之道,诈一诈他们。”
“那万一你说错呢?”
“那我说推说茶叶还不够好,才会嚐起来跟次等茶叶差不多。”
“你真的太狡猾了!!!那後来那鸨母怎会这麽爽快帮你求见名花的?那些名花不是都要来妓院好多次,才有求见的机会吗?”
“俗语说妓爱俏,鸨爱钞。我色才权钱皆备。这麽上等的客人鸨母怎会不看重。只是,月生会否愿意见我一事,我本来也没有十成把握。”
“那你一开始说要只见其他人,却不见月生,可是你计谋中的一环?”
“没错,那些高等妓女里骨子都有股傲气,最怕被人抹黑。试想想若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欲见其他三人,唯独不见她,她会怎样想?她以後在花楼内定会被其他妓女嘲笑。这事传出後,其他客人也会对她低看。所以,她一定会想见我,以展她的才艺。而且,我看她眼高於顶,应没有被客人拒绝过,我这样就会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。”
“我看除了你刚所说的几点,她应也是被你的才气所折服了。朕之前都不知你深谙即兴作对联。晚衣真是才思敏捷,朕绝不可能跟你一般快就能作出来。”
“这些对联我都听过上千首了,顺口而出有何难?比方说,我现在就可以用如意作对联。花下几经如此醉,眼前谁是意中人。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。她只是要我作对联,而不是作诗。”
上千首!?就算是强记,这还是十分惊人。左晚衣若果把这能力用在其他方面,定必一蹴而就。
“...晚衣的本事总是能让朕大吃一惊。朕就知道晚衣一定能做到。”段玄璟对左晚衣绽开笑脸。“说起来,晚衣最後怎麽把与月生姑娘共渡良宵的机会转让给人?就算不转让,他应该也会遵守约定。”
月生美是美矣,但是,左晚衣的心情也没有恢复过来。自马车中的长谈後,他一直强颜欢笑。就算见到这美若天仙的月生,他还是提不起劲。
“我今日有点乏了。皇上见过名花了,我们是不是先回客栈,明日再回店里问他村子的事。” 左晚衣含糊略过。
“晚衣,你真的不用在海珠宫再找一找其他的姑娘玩乐?”
“谢过皇上美意,但我真的无意玩乐,我们还是快些回客栈吧。”
可疑!真的太可疑了...
段玄璟狐疑地紧盯左晚衣,左晚衣被他看得不知所措。
沿路上,他们看到一座小楼,小楼较为破旧。
左晚衣停下脚步,看向那个方向,桃花眼比平素沈静。他看了一会儿,最终却还是继续展开步伐。他的纠结段玄璟全看在眼里。
然而,段玄璟却往那个小楼走去。
“皇上!你怎麽往那里去了?”
“朕还未尽兴,想多待一会儿才走。”
“可是,那里是...”左晚衣闭嘴得太迟,段玄璟还是不顾他的阻挠前进。
左晚衣深深叹一口气,便跟上去了。